看门人的儿子
"你这可怜的孩子!这样侮辱你!侮辱我们!你的眼里也有眼泪。不过眼泪和你很相称!流泪的时候,你很可爱!你的样子和我结婚的那天很相像。哭吧,小爱米莉!"
"是的,我要哭!"爱米莉说,"要是你和父亲不答应的话!""孩子!"将军夫人喊道;"你病了!说起胡话来了。我严重的头痛病又发作了!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幸降临到我们家里!别叫你母亲死,爱米莉,那样一来,你便没有母亲了!"将军夫人的眼睛湿了,她想到自己的死,她受不了。
报纸上任命的栏目里有这样一条:乔治先生被任命为教授,五等八级。
"可惜他的父母躺进了坟墓,不能读到这个消息了!"现在住在将军家地下室里的新看门人说道,他们知道这位教授就是出生在这四壁之内,在里面长大的。
"现在他可得纳等级税了!"男人说道。
"是啊,这对一个贫苦孩子来说不是太过分了吗!"妻子说道。
"一年十八块银币!"男人说;"是啊,不少钱呢!""不是,我是说他的高位!"妇人说道。"你以为他会在乎那点钱,他能挣比它多好多倍的钱呢!再说,他可以娶到一位富有的妻子了。如果生孩子,你啊,我们的孩子也要当建筑师,当教授!"
住在地下室的人诗了乔治一番,一层楼的人也誇奖了他一番;老伯爵也赞扬了他。
这都是儿童时代他的那些图画引起的。不过为什么要谈到这些呢?人们谈论俄罗斯,谈论莫斯科,于是人们当然也谈到小乔治画了送给爱米莉小姐的克里姆林宫。他画了许多画,伯爵特别记得其中的一幅"小爱米莉的宫殿",她住在那里面,在里面跳舞,在里面玩"客来到"游戏。教授很能干,他一定会当上老枢密参事才终结一生。这并非不可能,先前他说要为现在这位十分年轻的小姐建造一座宫殿;为什么不呢?
"这是一种奇特的嘲弄。"伯爵走后将军夫人评论道。将军沉思地摇了摇头,带着马夫骑马走了。马夫离开他一段距离,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去比往日要更加不可一世。
小爱米莉的生日到了,人们送来了许多花、书信和名片。将军夫人吻着她的嘴,将军吻着她的前额。他们是慈爱的父母,她和他们都有高贵的人来访——两位王子来访过。他们谈起了舞会,谈起了戏剧,谈起了派遣外交使节,谈到了国家和国土的治理。谈到了勤奋的人,谈到了国内勤奋的人,这样便自然谈到了那位年轻的教授,建筑师先生。
"他在为自己名垂千古而建房筑屋!"有人这么说,"他也为进入一个显赫的家庭而建房筑屋!"
"一个显赫的家庭!"后来将军对将军夫人重复了一遍。"最显赫的家族是哪一家?"
"我知道这暗示的是谁家!"将军夫人说道。"可是我不说!我不想它!由上帝决定吧!不过我要吃惊的。"
"让我也吃惊吧!"将军说道,"我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!"于是他陷入了沉思。
仁慈的源泉里,宫廷和上帝的恩赐里,都有一股力量,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。一切恩赐小乔治都有了。但是我们忘记生日了。
爱米莉的屋子里洋溢着男友和女友送来的花的香气,桌子上摆着许多纪念品,但没有一件是乔治送的。他送不进来,但也不必要,因为整座屋子都是对他的纪念,甚至楼梯下面的沙洞也都绽开了回忆的花朵;窗帘燃起来的时候,小爱米莉曾在那里哇哇叫过,乔治作为第一个灭火器水龙头到了那里。从窗子往外一看,金合欢树让人想起了童年时代。花和叶子都凋落了,但是树挂满白霜,像根珊瑚枝。月亮悬在树枝间,又亮又大,多年来它都不停地移动,却又没有变样,还像当年乔治把黄油面包分给小爱米莉的时候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