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.小夫妻同拜救命人

小摆渡归心似箭，日夜兼程。当春草发芽的时候，他终于踏上了故乡的热土，当他听到高一声、低一声的乡音，不由心潮涌动，热泪盈眶。眼看就到渡口镇了，他的心却猛地一下收紧了。他屈指算算，年前十月离家，如今归来已是年后早春二月，但不知卧病在炕上的钟晴，能否熬得了这小半年的光景。

小摆渡刚到村口，就被钟镇长家的两个下人架着跑回了钟府。钟镇长一见衣衫褴褛、蓬头垢面的小摆渡，眼泪“刷”地就下来了。他指了指女儿的屋里，摆了摆手哽咽着说：“快进去看看吧，牙关都闭了，再晚一步，恐怕你俩就见不上这一面了。”

小摆渡进得屋来，见钟晴姑娘静静地躺在炕上。面黄如纸，嘴唇青紫，二目紧闭，气若游丝。小摆渡只说了声“我来晚了”，便哭喊着扑到了钟晴姑娘身上。小摆渡正哭得昏天黑地、痛不欲生时，恍惚间听到耳边有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在轻轻地唤他。他猛地止住哭声，抬头一看，只见钟晴姑娘睁开了眼睛，嚅动着嘴唇在跟他打招呼呢。

小摆渡顿时破涕为笑，赶忙从怀里掏出仙豆，取三粒放进药铫子里，文火煎熬。待仙豆熬好，小摆渡亲手调喂。三日后果见奇效，钟晴姑娘开始进食；到了三月头上，桃花开放时，姑娘能够起炕、下地走动。不到半年，病症尽除，钟晴姑娘又成了一个粉嘟嘟、水灵灵的小美人了。

接下来就是钟府里张灯结彩，大宴宾客。小摆渡和钟晴姑娘拜堂成亲，有情人终成眷属。本来，故事可以到此为止，不料想，婚礼上偏又横生出两段枝节，整得扑朔迷离，让人欲罢不能。

枝节一：“小药王”出秘方救人，功不可没，自然被奉为上宾，安排在婚宴首席。不想他酒后吐真言，说他当时出此秘方，完全是被逼无奈，为脱身自救，根据听来的传说，耍的一个瞒天过海之计。什么救命仙豆，纯属无稽之谈。至于说什么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，更是他编出来的。这本是“小药王”的肺腑之言，可人们以为他是装疯卖傻，故意掩饰，就越发相信他有起死回生的本领。此后每有病入膏肓、无可救药的病人，便会抬到他的堂前，求他妙手回春，直逼得他再也无法立足此地，只好偷偷卷了铺盖出外谋生去了。

枝节二：小摆渡和钟晴拜堂成亲，本该是：一拜天地，二拜高堂，夫妻对拜，送入洞房了事。可小摆渡却节外生枝，硬添一拜，要拜救命恩人马寡妇。此话一出，堂上一片哗然。小摆渡这才把自己怎么到滦源，怎么掉进冰窟，又怎么挣扎着爬出冰窟，马寡妇是如何舍弃女人名节、以身相救，之后，马寡妇又是如何亲自去滦河源头山洞里摘取仙豆，最后坠崖身亡等如此这般地诉说了一通。满堂宾客听了纷纷离座，一齐跪倒在地，深深拜谢这位未曾谋面的马寡妇。

钟晴姑娘听了，早已哭成了泪人。成亲的第二天，便要去滦源亲自拜祭那位舍己救人的马大姐。钟镇长和家人一再劝道：“你重病刚好，尚需恢复些时日，由此到滦源远隔千山万水。即便坐车也要颠簸一两个月，凭你眼下的情况，根本去不了。”钟晴这才勉强压下了这个念头。草青草黄，寒来暑往。转眼就到了秋末冬初，钟晴又动了去滦源的念头。这回钟镇长也不再阻拦，而是雇了一辆马车送女儿、女婿去滦源拜祭恩人。

刚进腊月，小摆渡夫妇就到了滦源城外。小摆渡跳下车，扶钟晴下来，携手直奔恩人马寡妇的那座空坟。不料到了那儿，坟已被人给平了。小摆渡大惑不解：扒坟掘墓，非同小可，虽说是一座空坟，可它毕竟也是座坟呀！小摆渡随即带着钟晴进城，急匆匆赶到马寡妇客栈，找老乐问个究竟。没想到老乐却说，坟是他平的。小摆渡一听便急了眼，火冒三丈地手指老乐的鼻子问道：“你莫非跟东家有仇？”老乐摇摇头。“有冤？”老乐又摇摇头。小摆渡一下瞪圆了眼睛吼道：“那你为啥要扒坟掘墓？”老乐用手拍了拍小摆渡的肩膀说：“你去东家的屋里看看，就啥都明白了。”

小摆渡领着钟晴来到东家的屋里一看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。原来炕上躺着的正是客栈东家马寡妇。